當那個比他還要矮小的身影擋在他面前時,黃瀨幾乎抬不起頭,怎樣都不想讓對方看到他現在淚流滿面的醜樣子。 下巴被人強勢的扣住給抬起,黃瀨透過淚水望進的是一雙有些模糊的紅黃異色瞳孔。
「....不就跟你說受傷了就來找我嗎?我不會拒絕的。」
冷硬的聲音帶了點生氣的情緒,但是聽在黃瀨耳裡卻是如此溫柔。
「......溫柔的小赤是很可怕的啊.....」
被人擁進懷裡,明明那個懷抱是如此嬌小,但是給人的安全感卻非常巨大,幾乎可以填滿一個人的空虛。
輕柔的吻自額頭上慢慢往下,黃瀨卻沒有掙扎、甚至連要掙扎的意圖都沒有,只是靜靜地任人撫上他的雙唇、小心翼翼的吻著。
宛如能將人溺斃般的吻。
人們常說「戀愛中的人眼中,除了喜歡的人之外什麼都看不到」,但是事情絕對沒有這麼容易。
被人吻著的時候,黃瀨迷迷糊糊的想著,放任自己伸手攬上對方的頸子,用本能取代一切理性,順便忽略掉一直潛藏在心中揮之不去的罪惡感。
如果能夠輕易的就溺於其中,那他還不要醒來算了--因為醒來之後要面對的依舊不是他心有所託的人、依舊要面對他如此狡猾利用人的事實。
黃瀨很喜歡青峰大輝,但是不可否認的,心中確實有一部份為赤司征十郎這個人而動搖。
雖然感覺上只有在被傷害以及被冷落的時候才逃到另一人懷裡是很懦弱、一種利用他人的無恥行為,但不得不說不論是在安慰人、體貼人、關心人方面,赤司是樣樣勝過青峰,而且是遠遠拋下的那種勝利,就連接吻的功力赤司甚至都還可以說是有過之而不及。
講話總是東扯一句殺了你、西扯一句加跑五十圈操場,但每一句話都是一種專屬於赤司征十郎這個人對待他人的用心,心思細膩、觀察入微,往往都可以在第一時間就考慮到黃瀨的感覺,而不像是神經粗的好比雙倍海底電纜的青峰,就連傷害到人都也一丁點自覺也沒有。
--就像現在一樣。
青峰是個大爛人,作為男朋友的話那更鐵定是大爛人中的大爛人。
但是黃瀨還是喜歡青峰,這是註定無法改變的事實。
當赤司離開他的唇時,黃瀨發現自己完全沒有起生理反應,只是微微喘著氣,一種對於溫暖和關懷的渴求促使他接受赤司的舉動,但是喜歡青峰的心卻沒有辦法讓他真正敞開心胸接受赤司的感情,只是維持這樣曖昧的關係,沒有給予承諾、更沒有任何實質上的動作。
他厭惡這樣的自己。
厭惡這樣子優柔寡斷、想要魚與熊掌都兼得的自己。
「....怎麼哭的更兇了呢?」
臉上的淚水被人抹去,問句帶著無奈的嘆息。
黃瀨靠在赤司懷裡、倚著溫暖的體溫幾乎要哭到沒力,揪住赤司後背的手指指尖緊的泛白,像是溺水的人使出最後一分力氣緊緊抓住眼前的浮木。
為什麼呢?
為什麼在這裡的人不是青蜂大輝而是赤司征十郎呢?
為什麼明明不喜歡還要這樣子依賴著對方呢?
為什麼不接受呢?
為什麼要一味的看著別人卻不是看著願意對他付出的人呢?
他也是個大爛人呵。
他不值得這種對待。
「....小赤,死心吧、我.....」
話才說到一半、黃瀨眼前突然一暗。
一雙溫熱的雙手矇著他的眼睛,世界驀然陷入了黑暗。
「噓、涼太,我十分憎惡你接下來要講的話,所以乖乖閉上你的嘴巴。」
輕聲的耳語與宛如惡魔的低語。
「這不你的錯,」那個人是如此說著,「喜歡是一種很暴力的感情....」
溼熱的吐息噴在耳根上,空氣帶有曖昧不明的黏稠感。
「--所以我會用更暴力的手段搶過來。」
不管用盡什麼樣的方法。